【过年有味是童年】-平安灌阳

“过年放假吧，一定要回来，不然你爹爹饭都吃不下了。”前些日子回家时已经步履蹒跚的奶奶如此念叨。让我不禁想起过年的趣味。童年时的年味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逝在岁月的红尘中，宛如老屋墙角码放的柴火一般整整齐齐、清清楚楚。

在岁月的肌肤之间，过年无疑灌注给我一种归乡与怀旧的愿景。在物质匮乏的儿童时，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从火塘里散发出热气腾腾的糯米味的白滋粑；被大人们五花大绑拖出猪栏的过年猪发出的嚎叫声；小孩们聚在堂屋里尽情扇着烟盒子发出的阵阵欢笑…许许多多记忆犹新的情景，勾绘了儿童时过年的艰苦与欢快。随着那些淳朴、传统的习俗一年一年更迭，当大人们用来打糍粑的大木槌已淹没在轰轰的电机声中，青石打磨的石臼也被人们撬出堂屋；如掌上明珠的小孩们也不在阡陌上放肆地野玩；当村口小孩笑问客从何处来时，过年随着岁月的变迁越发失去了活力，浓浓的年味也就淡了，但过年归乡的心情却越发急切。记忆的岁末年初，桂北的山里均会下几场不算大的毛毛雪。我们定然会不顾大人的责骂冲入那场纷纷扬扬的雪中，尽情享受着冰雪世界。戴着斗篷，披着尼龙的化肥塑料袋，手拿木根，在白茫茫的晒谷坪上尽情比划着各种招式。如此场景不朽神皇，不知不觉就进入了雪山飞狐的情节中了，然而英雄就那个手持木根的小屁孩。大自然铺开的画布，小时总会用脚在皎洁的雪地上涂鸦各种图案，那些图案多数是天马行空，唯有自己能够理解。至于堆雪人，我很少玩过，因为桂北的雪下一阵就过了，郑屠还来不及准备工具雪已经融化了。只有跑去稻田的水沟里寻找冰凌。水沟里的冰凌与轻细的不知名的杂草纠缠在一起，最为千姿百态了，就如溶洞中的石笋一般漂亮林世玲，而且还晶莹剔透。在贫穷的山村，如此稀奇的冰凌无疑是神奇的大自然赐予小孩最好的玩具。拿着木根将冰凌敲碎，冻得红通通的手拿着一截冰凌，对这曼妙姿态的冰凌充满了好奇，以至于嚼几口李馨巧，嘴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就像一曲简单的乐曲，只不过音符单调点了而已。一只手捂着嘴，大口大口嘻哈嘻哈地吹气，另一只手还紧紧握住冰凌，玩得不亦乐乎。我想这就是村里的老人们都叫我们雪鸟仔的原因罢了。
村里有习俗，过年之前小孩子都需要上街剃头发石门开门网。平日里，作为小孩要赶闹子的最好理由无非是头发长了，要到黄牛寨卫生院那条街去剃头发。所以小时经常盼望着自己的头发快点长，赶在过年之前长长了，才有机会去黄牛寨。一般，母亲会提前一晚告诉我——明天早上起早点。无疑那晚思绪是最为兴奋的，想明儿能不能买新衣服声梦奇缘，买一盒划炮…想着想着就兴奋地睡着了。
母亲和隔壁家德美奶奶挑着淮山、生姜各种土产，朱青阳带着老顺、老秋和我步行差不多一个小时走镇上。冬天经常下雨，山里基本上都成为了水泥路，我们虽然小心翼翼的选干爽的路走了，但宝贵又显得苍老的解放鞋仍然会湿。泥浆会随着鞋子的裂缝灌入，在寒气逼人的天气作祟下冻得脚居然能感觉像有一把刀在刮脚骨头一般，到后来只感觉脚胀痛而已。因为路途远，等我们到了镇上时，街上已经很少能找到合适的地方卖东西了。母亲和德美奶奶挑着粪箕满街找地方放，我们也紧紧跟着她们生怕走丢了消瘿五海丸皖维吧。“丁铃丁铃”还伴随着“让一让、让一让”的呵斥声；摆地摊老板一按手里的喇叭就会响起“世上只有妈妈好”的歌曲；那喷着特殊香味的三马车勾直了眼珠，还有各种吆喝声让我畏惧，因为这一切都有点新奇，村里是不常见的。 在寒风如刀的冬天蔡进炮，街上的风显得更加迅猛陈建真，总是从我们的裤脚和衣领钻入，冷得我们直跺脚。过年赶圩的人特别多，但来买淮山和生姜的人却很少，即使有也是问一下价就感叹着说太贵了，摇摇头就走了。母亲却总是不厌其烦的推销着自己的姜如何如何的好姜逸磊，又不想把辛辛苦苦种的东西贱卖了，于是在寒风中坚持着。故有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之说，跟着母亲赶闹子，她任性的坚持给我上了人生的第一课。三个小孩就在母亲们摆摊的后面缩着全身直哆嗦，感觉硬邦邦的泡缩衣一点都不保暖，只好双手拥抱着自己争取点温暖邪行天下。看着街上拥挤的人群，心理不禁想着怎么这么多人呀，为什么都不来买生姜和淮山呀。从拥挤的人流到屈指可数的行人，母亲费尽口舌才将东西全部卖完马先富。母亲挑着粪箕购置年货，顺便带我剃头发。 剃头发的师傅拿着一把剃头刀在一块牛皮上来回快速地刮一下，之后来一句：“不要乱动，乱动就把头剃掉了！”，吓得人毛骨悚然。手脚麻利地一手按住头，一手娴熟的在头上动刀了。我最怕剃头师傅那把刀了，总是闭着眼睛，感触着那把锋利无比的刀的一举一动。自己都不敢大声呼吸，生怕一动，头就掉了。母亲们一碗米粉都舍不得吃就匆匆忙忙带着我们往回走了，现在想想不仅仅是因为家里的油茶更香和路远怕天黑，或许还有更为艰苦的因素才急促赶路。路上盘算着卖了多少钱，买了什么东西，还有什么东西没有买。在如此贫瘠的山村，如不精打细算招来的定是青黄不接。

过年穿新衣服，无疑是那时我们最为期盼的事了。小时心里一直在想是谁规定了过年小孩子要穿新衣服，多么让小孩子欢呼雀跃的规矩。但记忆中，过年很少穿新衣服，基本上都是姨姨给的多，对于原本就拮据的家来说也是一种极大的帮助。成长中最先体会失落的心情无疑就是看着别的小朋友都有新衣服穿，而自己没有。但那种失落的心情很快就会在过年浓厚的气氛中烟消云散。孩提时不懂事，还因为过年要穿新衣服跟母亲赌气。现在想起母亲无奈的表情，自己也是羞愧难当。
小时，过年似乎还没有太多的物质上的享受陆犯焉识。但杀猪过年应该是最为浓重、最为让嘴馋的小孩开心的事了。因为亲属多，又都距离不远，山里人都有养猪过年的习俗。虽然腊月十几整条源头就可以听到猪悲惨的嚎叫声红口白牙，即使是这样大人们也忙不过来。亲属们都会约定俗成，谁家什么时候杀猪都有具体安排。早上，母亲还在筛油茶，我和姐姐用心翻动着铁架上的白糍粑时，伯爷就来叫父亲去帮忙杀猪了，顺便叫我们一家中午去吃饭。大人们各行其是，经过一上午的忙活把活生生的大肥猪打理成了一块块半成品的腊肉。一般，爹爹都在伙房里烧着水，一边烤着火，时不时的出来看看，问问还要不要开水烫猪。我们小孩也挤在伙房里，烧猪肺等凡属能烤着吃的猪肉。爹爹急忙吸一口烟后就呵斥我们这些小孩搞事搞得上得了天了。我们也很少理他，依然我行我素的吵闹得上天，但是又非常惧怕他的烟筒蜢蜘。因为他之前用烟筒把大姐的头敲了一个血窟窿。有血的教训，我们一般也不敢太过于放肆，他给一个眼神，我们就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离开他的视线范围。吃杀猪饭无疑是一次大的家庭聚餐，平日里大家都在田间地头忙忙碌碌或外出打工讨生活，难得如此清闲地坐下喝酒聊天。所有的亲属都聚在一起，打着猪肉火锅，喝着自家酿的红薯酒，聊着一年里的收成与得失。这一些场景是我见过家里最为和谐与温馨的场面，现在依然历历在目，温情依然在内心深处流淌着。
大年三十那天早上，我们还在睡梦中就会被父母叫醒，母亲还唠唠叨叨的说着：你们看看别人家都在贴对联了，你们还在睡。三十晚上三十条路，母亲经常这样来形容过年当天有多忙碌，所以我们也不敢赖床。 父亲则一大早就起来在磨刀石上磨着杀猪刀，以便等会做扣肉、酿豆腐等菜。年轻时，父亲去云南当了几年兵，在部队里学会了包饺子。好吃不过饺子，小时父亲好像有这样跟我提起过，当时也很少在意这些谚语，只感觉皮薄馅香的饺子总能勾起惊骇的食欲。叮咚叮咚哆哆似乎成为了当天村里所有伙房的主旋律，还有大老远就能闻到烤焦了的猪肉特有的焦味。父亲剁好饺子馅，就用竹筒开始赶面皮儿，母亲则一边包饺子一边指挥我和姐姐做事。贴对联、贴红纸，砍腊叶树，打扫卫生无疑成为了我们的重要任务。最为头疼的事接踵而至，贴了好几年的对联和门神，一年之后我又分不清楚：应该是尉迟恭贴大门的左边还是秦叔宝贴左边，对联也分不清上下联，哪副应该贴大门，哪一副是贴伙房的。这些似乎都有些讲究李绪杰，当时对这些深奥的讲究充满了疑惑与好奇。总想找人解惑，村里大人也只是说顺便贴就可以了，但直到如今仍然是一个迷惑。如今理性的青年人聊到中国的节日均与吃有关，感觉有点不耻。与西方那些充满浪漫玫瑰的节日和稍微丰富的饭桌的节日比起来，后者无疑是一种陋习。我想在如此艰苦的岁月里，给自己一个回家团聚吃饭的理由难道就有悖于节日的真谛吗？（文章来源于中国警营文化网，作者：灌阳县公安局民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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